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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谈人生(精装珍藏版)
浙江人民出版社
作 者: 季羡林 著 出版时间:2016-01 isbn:9787213069666 开本尺寸: 32开 定 价:46.00元 印 次: 1 编辑推荐 ★ 季羡林亲定自选集,浓缩季羡林一生著作精华 ★ 「精装珍藏版」,单册、套装同步上市! ★ 季羡林九十多年的人生感言,文字朴素、情感真挚。 ★书中文字有许多耐读之处,并且发人深省。 目录 做真实的自己(代序) /1 第一辑 人生漫谈 人生 /5 再谈人生 /7 三论人生 /9 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11 不完满才是人生 /14 人生箴言 /17 禅趣人生 /20 人生漫谈 /24 人生小品 /30 缘分与命运 /35 走运与倒霉 /38 世态炎凉 /40 爱情 /42 成功 /48 谈人生.indd 1 15/12/21 下午3:59 第二辑 做人与处世 满招损,谦受益 /53 谦虚与虚伪 /56 做人与处世 /58 牵就与适应 /60 知足知不足 /62 有为有不为 /64 难得糊涂 /67 糊涂一点潇洒一点 /70 三思而行 /73 谈孝 /75 谈礼貌 /77 论朋友 /80 论正义 /83 漫谈伦理道德 /90 慈善是道德的积累 /100 漫谈撒谎 /102 容忍 /106 谈人生.indd 2 15/12/21 下午3:59 忘 /108 毁誉 /113 坏人 /116 傻瓜 /118 隔膜 /120 关于人的素质的几点思考 /123 公德( 一) /132 公德( 二) /134 公德( 三) /136 公德( 四) /139 第三辑 我们面对的现实 论压力 /143 论恐惧 /145 我们面对的现实 /148 论博士 /152 论教授 /155 衣着的款式 /158 谈人生.indd 3 15/12/21 下午3:59 漫谈消费 /160 论包装 /165 一个值得担忧的现象—再论包装 /168 论“据理力争” /171 论怪论 /175 思想家与哲学家 /177 真理愈辨愈明吗? /180 用历史的眼光看待一切问题 /183 从哲学的高度来看中餐与西餐 /186 我的怀旧观 /188 我的座右铭 /192 座右铭(老年时期) /194 我的美人观 /195 我害怕“天才” /201 勤奋、天才( 才能) 与机遇 /204 一寸光阴不可轻 /206 时间 /209 目中无人 /213 谈人生.indd 4 15/12/21 下午3:59 第四辑 谈老年 谈老 /219 老年 /221 老年谈老 /223 谈老年( 一) /228 谈老年( 二) /230 谈老年( 三) /233 老年十忌 /236 再谈老年 /254 老年四“得” /256 赞“代沟” /259 老少之间 /263 老马识途 /266 谈所谓“老龄化社会” /268 养生无术是有术 /270 长寿之道 /272 长生不老 /274 漫谈“再少” 问题—向普天下老年人祝贺春节 /276 谈人生.indd 5 15/12/21 下午3:59 第五辑 希望在你们身上 新年述怀 /281 八十述怀 /283 新年抒怀 /288 虎年抒怀 /296 梦游21 世纪 /303 千禧感言 /306 迎新怀旧—21 世纪第一个元旦感怀 /310 新世纪新千年寄语 /316 九十述怀 /318 九三述怀 /328 狗年元旦抒怀 /334 九十五岁初度 /336 温馨,家庭不可或缺的气氛 /340 希望21 世纪家庭更美好 /343 希望在你们身上 /346 跋 /349 作者简介 季羡林(1911—2009),字希逋,又字齐奘,山东临清人,语言学家、东方文化研究专家、散文家,被称为“学界泰斗”。193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翌年作为交换研究生赴德国哥廷根大学学习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等,1941年获哲学博士学位。1946年归国,任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开拓中国东方学学术园地。曾任北大副校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所长等职。 内容简介 丛书简介:本套丛书是季羡林亲定自选集,是作者晚年在医院疗养期间亲自编选的作品集。文集收录了作者在各个人生阶段的代表作品,涵盖散文、随笔、游记、回忆录、日记、学术著述等多种体裁,集中体现了季老的治学之志、文章之风和人格之美。 内容简介:关于人生的意义与价值、缘分与命运、做人与处世……季羡林亲定四十余篇人生哲思散文集,文字情感真挚,将九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娓娓道出。一个从黑暗时期走过的人,还能葆有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和热爱,是一件令人肃然起敬的事。 文摘 论正义 我先说一件小事情: 我到德国以后,不久就定居在一个小城里,住在一座临街的三层楼上。街上平常很寂静,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排树寂寞地站在那里。但有一天的下午,下面街上却有了骚动。我从窗子里往下一看,原来是两个孩子在打架。一个有十四五岁,另外一个顶多也不过八九岁,两个孩子平立着,小孩子的头只达到大孩子的胸部。 无论谁也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孩子真是实力悬殊,不是对手。果然刚一交手,小孩子已经被打倒在地上,大孩子就骑在他身上,前面是一团散乱的金发,背后是两只舞动着的穿了短裤的腿,大孩子的身躯仿佛一座山似的镇在中间。清脆的手掌打到脸上的声音就拂过繁茂的树枝飘上楼来。 几分钟后,大孩子似乎打得疲倦了,就站了起来,小孩子也随着站起来。大孩子忽然放声大笑,这当然是胜利的笑声。但小孩子也不甘示弱,他也大笑起来,笑声超过了大孩子。 这似乎又伤了大孩子的自尊心,跳上去,一把抓住小孩子的金发,把他按在地上,自己又骑到他身上。面前仍然又是一团散乱的金发,背后是两只舞动的腿。清脆的手掌打到脸上的声音又拂过繁茂的树枝飘上楼来。 这时观众愈来愈多,大半都是大人,有的把自行车放在路边也来观战,战场四周围满了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来劝解。等大孩子第二次站起来再放声大笑的时候,小孩子虽然还勉强奉陪,但眼睛里却已经充满了泪。他仿佛是一只遇到狼的小羊,用哀求的目光看周围的人,但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含有轻蔑讥讽的脸。他知道从他们那里绝对得不到援助了。抬头猛然看到一辆自行车上有打气的铁管,他跑过去,把铁管抡在手里,预备回来再战。但在这时候却有见义勇为的人们出来干涉了。他们从他手里把铁管夺走,把他申斥了一顿,说他没有勇气,大孩子手里没有武器,他也不许用。结果他又被大孩子按在地上。 我开头就注意到住在对面的一位胖太太在用水擦窗子上的玻璃。大战剧烈的时候,我就把她忘记了。其间她做了些什么事情,我丝毫没看到。等小孩子第三次被按到地上,我正在注视着抓在大 孩子手里的小孩子的散乱的金发和在大孩子背后舞动着的双腿,蓦地有一条白光从对面窗子里流出来,我连吃惊都没来得及,再一看,两个孩子身上已经满是水,观众也有沾了光的。大孩子立刻就起来,抖掉身上的水,小孩子也跟着爬起来,用手不停地摸头,想把水挤出来。大孩子笑了两声,小孩子也放声狂笑。观众也都大笑着,走散了。 我开头就说到这是一件小事情,但我十几年来多少大事情都忘记了,却偏不能忘记这小事情,而且有时候还从这小事情想了开去,想到许多国家大事。日本占领东北的时候,我正在北平的一个大学里做学生。当时政府对日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尽管学生怎样请愿,怎样卧轨绝食,政府却只能搪塞。无论嘴上说得多强硬,事实上却把一切希望都放在国际联盟上,梦想欧美强国能挺身出来主持“正义”。我当时虽然对政府的举措一点都不满意,但我也很天真地相信世界上有“正义”这一种东西,而且是可以由人来主持的。我其实并没有思索,究意什么是“正义”,我只是直觉地觉得这东西很是具体,一点也不抽象神秘。这东西既然有,有人来主持也自然是应当的。中国是弱国,日本是强国,以强国欺侮弱国,我们虽然丢了几省的地方,但有谁会说“正义”不是在我们这边呢? 当然会有人替我们出来说话了。 但我很失望,我们的政府也同样失望。我当然很愤慨,觉得欧美列强太不够朋友,明知道“正义”是在我们这边,却只顾打算自己的利害,不来帮忙。我想我们的政府当道诸公也大概有同样的想法,而且一直到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们还似乎没有改变想法,他们对所谓“正义”还没有失掉信心。虽然屡次希望别人出来主持“正义”而碰了钉子,他们还仍然在那里做梦,梦到在虚无缥缈的神山那里有那么一件东西叫作“正义”。最近大连问题就是个好例子。 对政府这种坚忍不拔的精神和毅力,我非常佩服。但我更佩服的是政府诸公的固执。我自己现在却似乎比以前聪明点了,我现在已经确切知道了,世界上,除了在中国人的心里以外,并没有“正义”这一种东西,我仿佛学佛的人蓦地悟到最高的智慧,心里的快乐没有法子形容。让我得到这样一个奇迹似的“顿悟”的,就是上面说的那一件小事情。 那一件小事情虽然发生在德国,但从那里抽绎出来的教训却对欧美各国都适用。说明白点就是,欧美各国所崇拜的都是强者,他们只对强者有同情,物质方面的强同精神方面的强都一样,而且他们也不管这“强”是怎样造成的。譬如上面说到的那两个孩子,大孩子明明比小孩子大很多岁,身体也高得多,力量当然也强。相形之下,小孩子当然是弱小者,而且对这弱小他自己一点都不能负责任;但德国人却不管这许多。只要大孩子能把小孩子打倒,在他们眼里,大孩子就成了英雄。他们能容许一个大孩子打一个小孩子,但却不容许小孩子利用武器,这是不是因为他们认为倘用武器就不算好汉?或者认为这样就不fairplay? 这一点我还不十分清楚。 我不是哲学家,但我却想这样谈一个有点近于哲学的问题,我想把上面说的话引申一下,来谈一谈欧洲文明的特点。据我看欧洲文明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力的崇拜,身体的力和智慧的力都在内。这当然不自今日始,在很早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这个倾向,所以他们要征服自然,要到各处去探险,要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在中世纪的时候,一个法官判决一个罪犯,倘若罪犯不服,他不必像现在这样麻烦,要请律师上诉,他只要求同法官决斗,倘若他胜了,一切判决就都失掉了效用。现在罪犯虽然不允许同法官决斗了,但决斗的风气仍然流行在民间。一提到决斗,他们千余年来制定的很完整的法律就再没有说话的权利,代替法律的是手枪、利剑。另外还可以从一件小事情上看出这种倾向。在德国骂人,倘若应用我们的“国骂”,即便是从妈开始一直骂到三十六代的祖宗,他们也只摇摇头,一点不了解。倘若骂他们是猪、是狗,他们也许会红脸。但倘若骂他们是懦夫(feigline),他们立刻就会跳起来同你拼命。可见他们认为没有勇气、没有力量是最可耻的事情。反过来说,无论谁,只要有勇气,有力量,他们就崇拜,根本不问这勇气、这力量用得是不是合理。谁有力量,“正义”就在谁那里。力量就等于“正义”。我以前每次读俄国历史,总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那几个比较软弱而温和的皇帝都给人民杀掉,而那几个刚猛暴戾而残酷的皇帝,虽然当时人民怕他们,或者甚至恨他们,然而时代一过就成了人民崇拜的对象? 最好的例子就是伊凡四世。他当时残暴无道,拿杀人当儿戏,是一个在心理和生理方面都不正常的人,所以人民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作“可怕的伊凡”。可见当时人民对他的感情并不怎样好。但时间一久,这坏感情全变了,民间产生了许多歌来歌咏甚至赞美这“可怕的伊凡”。在这些歌里,他已经不是“可怕的”,而是为人民所爱戴的人物了。这情形并不限于俄国,在别的地方也可以遇到。譬如希特勒,在他生前固然为人民所爱戴拥护,当他把整个的德国带向毁灭、自己也毁灭了以后,成千万的人没有房子住,没有东西吃;几百年以来宏伟的建筑都烧成了断瓦颓垣;一切文化精华都荡然无存;论理德国人应该怎样恨他,但事实却正相反,我简直没有遇到多少真正恨他的人,这不是有点不可解么?但倘若我们从上面说到的观点来看,就会觉得这一点都不奇怪了,可怕的伊凡和更可怕的希特勒都是强者,都有力量,力量就等于“正义”。 回来再看我们中国,就立刻可以看出来,我们对“正义”的看法同欧洲人不大相同。我虽然在任何书里还没有找到关于“正义”的定义,但一般人却对“正义”都有一个不成文法的共同看法,只要有正义感的人绝不许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打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在小说里我们常看到一个豪杰或剑客走遍天下,专打抱不平,替弱者帮忙。虽然一般人未必都能做到这一步,但却没有人不崇拜这样的英雄。中国人因为世故太深,所以弄到“各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有时候不敢公然出来替一个弱者说话,但他们心里却仍然给弱者表同情。这就是他们的正义感。 这正义感当然是好的,但可惜时代变了,我们被拖到现代的以白人为中心的世界舞台上去,又适逢我们自己泄气,处处受人欺侮。我们自己承认是弱者,希望强者能主持“正义”来帮我们的忙。却没有注意,我们心里的“正义”同别人的“正义”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们自己虽然觉得“正义”就在我们这里,但在别人眼里,我们却只是可怜的丑角、低能儿。欧美人之所以不帮助我们,并不像我们普通想到的,这是他们的国策。事实上他们看了我们这种猥猥琐琐不争气的样子,从心里感到厌恶。一个敢打欧美人耳光的中国人在欧美心目中的地位比一个只会向他们谄笑鞠躬的高等华人高得多。只有这种人他们才从心里佩服。可惜我们中国人很少有勇气打一个外国人的耳光,只会谄笑鞠躬,虽然心被填满了“正义”,也一点用都没有,仍然是左碰一个钉子,右碰一个钉子,一直碰到现在,还有人在那里做梦,梦到在虚无缥缈的神山那里有那么一件东西叫作“正义”。 我希望我们赶快从这梦里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