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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攻略(3)
浙江文艺出版社
作 者: 吱吱  出版时间:2012-11
isbn:9787533934156
开本尺寸: 16开
定 价:2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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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三十五章 愿闲散余波尤不止001
第三十六章 护姨娘十一添筹划021
第三十七章 教子忙徐家天伦乐038
第三十八章 人不恭狂子终殒命056
第三十九章 皆欢喜莲房孕新机072
第四十章 话纠缠弱女露锋芒088
第四十一章 人心乱冬青也轻狂105
第四十二章 丢分寸小乔乱阵脚123
第四十三章 针锋对十一显威仪141
第四十四章 失君意命里终虚无159
第四十五章 群芳乱皇家选新妇180
第四十六章 忙操持项二妄议亲201
第四十七章 喜成空故人探旧事224
作者简介
吱吱:起点女频知名作家,起点女生网2011年度最受欢迎金奖作者。
内容简介
  庶女罗十一娘,出身余杭官宦世家,嫡母精明,生母懦弱。罗十一娘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身边的人,在逆境中艰辛地谋求生活。
  大姐罗元娘嫁给燕京永平侯徐令宜为妻,病危。此时,丈夫却从一个普通的侯爷变成名震天下的大将军。罗元娘怕自己死后丈夫另娶高门为继室,威胁到自己的儿子,以庶妹的婚事为诱饵,为儿子求娶到了家族中曾出过两位帝师的安乐姜家九小姐为妻。十一娘不想卷入其中,却机缘巧合,成了徐令宜的继室。
  初进门的十一娘如临薄冰,在柴米油盐中,这对媒妁之言的夫妻彼此了解,慢慢地走到了一起。幼子徐嗣谨的诞生,为夫妻感情锦上添花,也给这个家庭带了很多的欢乐与喜悦。
  但随着徐嗣谨渐渐长大,他的聪明伶利、活泼可爱,却几乎夺走了徐家所有人的疼爱,这让身为世子的徐嗣谆很是不安,也让徐令宜不得不面对子女间的矛盾……
文摘
第三十五章 愿闲散余波尤不止

  “请五爷帮个忙?”十一娘将徐令宜换下的衣裳放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有些惊讶地望着徐令宜。
  徐令宜点头,“除了让范维纲、王励帮着搅搅这摊浑水,我还让小五和他那帮朋友私下闹一闹。”
  十一娘脑子飞快地转。范维纲和王励都是皇上倚重的肱骨之臣,又与徐令宜交好,他们上个折子说一下可以,却不可以说得太深,要不然会给皇上结党营私之感。徐令宽却不一样,一来他是徐令宜的胞弟;二来他的朋友虽是三教九流,却多为纨绔子弟。由他们私底下乱嚷一通,别人看在眼里,觉得这是徐令宽在为哥哥鸣不平,把这件事往风流韵事上引,效果只怕比范维纲和王励出面要好上百倍。
  徐令宜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怅然。之前家里的事他独自担着,虽然考虑到三哥徐令宁敦厚,幼弟徐令宽散漫,都不是与之为谋的好人选,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觉得既然自己承了爵位,就应该负起振兴家业、照顾兄弟、庇荫亲戚的责任。只是没有想到,事与愿违。自己做得越多,兄弟之间走得越远。先不说徐令宁行事被动,徐令宽的惹是生非,他双手敌四拳,虽然打得痛快,但夜深人静、孑然一身时,不免心生倦意,有些茫然。
  后来有十一娘的提醒,先是借着霉米的事和徐令宁把话说开了,打破了这几年横在两人中间那层看不着、摸不到,却让人心生沮丧的隔阂。后把徐令宽看做是个处处针对自己的同僚,拿出当年平苗乱时折服桀骜不驯的手下的手段来,一席话不仅说得徐令宽羞愧不已,还主动认错,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真诚地检讨往日那些言行。
  徐令宜当时心中一动,徐令宽从一个聪慧机敏的少年,变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除了管教不严,还与太夫人只知道溺爱,而自己从来不曾认真地教导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找点事让他做……念头闪过,他就想到了让徐令宽帮他做点事。
  他口风一漏,徐令宽立刻拍胸答应,还马上提出了解决的方法——他的朋友里谁的性格比较急躁,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辩;谁唯恐天下不乱,会说了东家再去说西家,把事件闹开;谁贪得无厌,只要出得起银子,唾面自干的事都愿意做。竟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准备怎样做,也说得头头是道。
  他当时目瞪口呆——没想到徐令宽对身边的人知之甚深。
  “你既然这样清楚,为什么还要和这些人玩在一起?”徐令宜放下了哥哥的架子。
  徐令宽倍感亲切,话回得直接:“我不和他们玩和谁玩啊?再说了,大家都只是在一起玩玩,又没指望谁会对谁真心实意。”语气听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底却闪过一丝自嘲。
  徐令宜顿时无语,心里那种内疚感却久久不能散去。
  趁着回来换衣裳的机会,他把这些讲给十一娘听:“我之前只看他呼朋唤友、醉生梦死、自甘堕落,谁知道他也不痛快……”
  “侯爷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啊!”十一娘笑着帮他换了件新做的深蓝色素面缎袍子,“而且五爷也知道了侯爷的难处、徐家的难处。以后有五爷帮着您,您也可以少操些心了。”
  “帮我的忙我是不敢想。”徐令宜叹道,“只望他以后不要再到处惹是生非,我就心满意足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慈父口吻。
  十一娘不由掩袖而笑,又迟疑道:“只是这样一来,大家都会说五爷性子鲁莽,不是成大事的人。要不要跟红灯胡同孙老侯爷打声招呼?”
  她虽然只见过孙老侯爷一面,但总觉得,能教养出五夫人这样一个女儿的人,不是那么简单。
  “不用。”徐令宜笑道,“你别看孙老侯爷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心里明白着呢!要知道,先帝晚年不知道杀了多少王公大臣,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老人家。”
  看样子,自己的感觉还是挺正确的。十一娘笑着点头,帮徐令宜整了整衣襟,随口应道:“还是侯爷考虑得周全,妾身只求家里安泰祥和、丰衣足食就满足了。”
  “安泰祥和、丰衣足食……”徐令宜笑起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安泰祥和,就要保证荣华长久;想要丰衣足食,就要保证富贵不断……”颇有些感慨的样子。
  十一娘一怔。她不过无话找话罢了,没想到引来徐令宜的这一番话。
  他所说的“荣华”是指“权势”,“富贵”是指“金钱”吧?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没有了权势,谁把你瞧在眼里?在这个有着“破门的县尹”之说的社会里,七品芝麻小官都能找借口诬告你造反。没有金钱,就算你是朝中的二品大员,仅靠着那些俸禄过日子,不贪不拿,又怎么能吃饱穿暖?又贪又拿,却失了君子之道,流于卑贱,不免让人瞧不起,甚至有一天东窗事发,失去权势。
  不知道有多少人汲汲营营地追求那荣华富贵,说到底,不过是想过得更舒适、踏实。可走着走着,就忘了初衷,本末倒置,成了荣华富贵的奴隶,早忘了追求这些身外之物本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愉快。就像自己,很努力地想得到太夫人的信任,很努力地想成为徐令宜的心腹,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过些“闲来看花,无事独酌”的悠闲日子。可在这之前,自己却必须取得能“悠闲过日子”的资格才行。
  这样一想,自己的处境和徐令宜倒有异曲同工之处。徐令宜想让徐家做个闲散的富贵之家,首先要取得这样的资格才行。家族没有能人志士,不管是皇上也好,公卿之家也好,没人会把这个家族放在眼中,甚至有什么事,这个家族会第一个被淘汰;家族里要是出了能封相拜侯,左右朝廷政局的人物,皇上又怕你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公爵之家怕你气焰一家独大,夺了自家的利益。如何把握好这个度,是徐家的当务之急。但愿徐令宜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找到一个平衡点,让徐家站得更稳一些。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笑道:“妾身到底是见识浅薄,没侯爷的心胸眼界。”
  “那倒不是,”徐令宜笑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你只是性子绵和,不善与人争执,没往这上面想罢了。”
  十一娘一愣。她只是觉得有些事不能太急,怎么会给徐令宜“性子绵和”的感觉?
  十一娘来不及多想,徐令宜已转移了话题:“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快点去娘那里吧!”说着,转身出了内室。
  她忙应诺着跟他出去。
  见三位姨娘都到齐了,十一娘披了斗篷,让琥珀抱着徐嗣诫,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太夫人那里。
  
  这一次他们到得比较早,太夫人正在更衣。
  谆哥已在厅堂里等,给徐令宜和十一娘行了礼,一双眼睛却往徐嗣诫的身上直瞅。
  十一娘知道他一向怕徐令宜,肯定是想和徐嗣诫玩,又怕徐令宜不高兴,推了徐令宜去东次间坐,“我在这里等三爷他们就是了。”
  徐令宜见屋里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也觉无趣,去了东次间。
  谆哥果然跑到琥珀身边,“诫哥儿,快给我行礼。”眼角眉梢掩不住得意。
  徐嗣诫却是看也不看谆哥一眼。
  谆哥难掩失望,望向十一娘,好像在问:他为什么不和我玩?
  十一娘笑着把徐嗣诫牵到谆哥面前,柔声道:“这是你四哥,以后见到要喊‘四哥’。”
  徐嗣诫犹豫了半晌,轻声喊了声“四哥”。声音虽然低,却十分好听。
  谆哥很是吃惊,抬头对十一娘道:“五弟的声音比黄鹂还好听。”
  十一娘不由苦笑。好在谆哥是真心赞美,并不多想。谆哥从怀里掏了个小小的油纸包,道:“你喊我一声四哥,我就给你吃玫瑰汁做的窝丝糖。”说着,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玫红色、晶莹剔透像水晶似的窝丝糖来。
  别说是小小年纪的徐嗣诫,就是文姨娘和乔姨娘也好奇地望过去。只有秦姨娘,踮着脚朝外张望,嘴里还喃喃地念叨:“二少爷怎么还没有来?”
  徐嗣诫果然就被这糖收买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糖,立刻叫了谆哥一声“四哥”。
  谆哥喜笑颜开,拿了一颗糖给徐嗣诫。
  谁知道徐嗣诫并不满足,把糖放在嘴里,然后朝谆哥伸了手掌,意思是还要。
  谆哥见了立刻又给了他一颗。
  徐嗣诫紧攥在手里,伸出另一只手。
  谆哥犹豫了一下,自己拿了一颗糖,想了想,又拿了几颗出来,然后把剩下的全给了徐嗣诫。
  徐嗣诫立刻猴急地把糖揣在了怀里。
  满屋的人都被他逗得大笑起来。谆哥也笑得开怀,不以为意地拉了徐嗣诫的手道:“我那里还有桂花酥,也是宫里赏的。”说着就要和徐嗣诫去自己屋里。
  一旁的妈妈忙拦了,“我的小祖宗,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可不能让太夫人等,待吃了年夜饭,您再去给五少爷找那桂花酥也不迟。”
  正说着,三爷和三夫人领着徐嗣勤、徐嗣谕和徐嗣俭走了进来。
  立在十一娘身后的秦姨娘就长长地透了口气。今天是除夕,大家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迟了,给长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十一娘却被跟在三夫人身后的一个陌生女子吸引了目光。那人穿了件桃红色的锦缎褙子,月白色的综裙,梳了高髻,戴了赤金步摇。年约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皮肤白净,五官也算得上清秀,只是看人的时候目光躲躲闪闪的,显得很小家子气。
  文姨娘立刻低声道:“那是三房的易姨娘。”
  和秦姨娘交好的易姨娘?十一娘又多看了一眼,这才上前和三爷、三夫人打招呼,又让滨菊去请了徐令宜出来,自己福身和三爷、三奶奶见礼,眼角却瞟见徐嗣谕正呆呆地望着手牵着手、并肩而立的谆哥和徐嗣诫。
  一旁的徐嗣勤看见十一娘望过来,忙拉了拉徐嗣谕的衣袖,低声道:“你母亲正望着你。”
  徐嗣谕一个激灵,却是看也没有朝十一娘处看一眼,径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不知道的人乍眼一看,还以为他一直笑眯眯地望着谆哥和徐嗣诫呢!十一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徐令宽就扶着五夫人走了进来。
  “四哥!”他高高兴兴地喊着徐令宜,比往常更显亲热。
  徐令宜笑着朝他点头,神色间也少了往日的肃然,“来了?”
  徐令宽点头,丢了五夫人上前给徐令宜行礼。
  五夫人没想到丈夫会突然放手,有些措手不及,因而嗔笑道:“五爷真的是,见了侯爷就什么也不顾了,害得妾身没站稳……”
  她的话音未落,徐令宽又急急奔过去,“你没事吧?”
  一旁的三夫人看了呵呵直笑,徐令宜也跟着摇头,把五夫人弄了个大红脸,惹得三爷也笑了起来。
  正是喧阗时,杜妈妈扶着太夫人出来。
  杜妈妈穿了件大红遍地金的褙子,头上还破天荒地簪了一对指甲盖大小的大红绒花,显得很喜庆,也很精神。
  太夫人则穿了件丁香色仙鹤纹的缂丝褙子,簪了朵红宝石宝结,比起往日来多了几分华丽。
  “祖母,祖母!”谆哥跑了过去。
  太夫人呵呵地笑,摸了摸谆哥的头,牵了他的手。
  落了单的徐嗣诫一个人站在黑漆落地柱旁,眨着眼睛望了望依偎在太夫人身边的谆哥,又望了望正笑着和三夫人说话的十一娘,垂下了眼睑。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徐嗣谕眼底就闪过一丝嘲讽,屋子里已响起太夫人慈祥的声音:“大家都到齐了吧?”
  “到齐了。”三夫人笑吟吟地上前应道。
  “那好。”太夫人望向徐令宜,“我们一起去祠堂吧!”
  徐令宜躬身应“是”,大家坐着青帷小油车去了位于徐府东边的祠堂。
  
  徐氏宗祠有五间,青石甬路,两边植着苍松翠柏,中间立着个三尺见方的青绿大鼎。
  徐令宜先领着男子进祠堂献爵、焚帛、奠酒,然后由太夫人领着十一娘、三夫人、五夫人在列祖遗像前供奉祭品。姨娘、丫鬟、婆子都悄无声息地立在祠堂仪门之外候着。
  待祭了祖出来,天色已暗下来。四周大红灯笼高挂,映着皑皑白雪一片通红,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时响起,年节的气氛浓郁。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重新坐了青帷小油车回了太夫人屋里。
  太夫人在厅堂正中铺着大红彩绣坐垫的太师椅上坐下,先是徐令宜领着徐令宁和徐令宽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后是徐嗣勤领着徐嗣谕、徐嗣俭、谆哥、徐嗣诫给太夫人行礼,再是十一娘领着三夫人、五夫人给太夫人行礼,然后是各房的姨娘们上前行礼,再有体面的妈妈、丫鬟们上前行礼。
  杜妈妈在一旁唱和,魏紫和姚黄负责打赏。箩筐里的银锞子哗啦啦的响声夹杂着丫鬟妈妈的谢赏声,屋子里的气氛立刻热闹起来。
  然后放了爆竹,按男女、长幼、尊卑分别在东次间、厅堂和穿堂摆了家宴,喝着金华酒,吃着吉祥果、如意糕,一直闹到了亥初,撤了家宴,上了茶。又有徐令宽领着徐嗣勤、徐嗣谕、徐嗣俭、谆哥和一众小厮去放烟花爆竹,丫鬟妈妈们拥在屋檐下看烟火。
  徐嗣诫被留在了屋里,滨菊喂他吃百合莲子羹。
  谆哥屋里的大丫鬟看着不由嘱咐道:“你少喂一些,小心晚上尿了床。”
  滨菊扬脸笑道:“五少爷乖得很,半夜自己起来。”
  坐在一旁的太夫人听了音,道:“几岁了?”
  滨菊忙敛了笑容,恭敬地道:“说是三月初三满四岁。”
  太夫人没再说什么,转身吩咐五夫人:“你有身孕,早些去歇了吧!”
  五夫人也有些累了,辞了十一娘等人,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回了屋。
  太夫人起身去更衣,杜妈妈跟着进去服侍。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谆哥那会儿可是眨不得眼睛的。”
  话说得突然,又有些莫名其妙,但服侍了太夫人几十年的杜妈妈却知道,太夫人这是在说徐嗣诫。她一面拿了澡豆给太夫人净手,一面道:“我们谆哥金贵着呢!您还记得不?那年喝粥,灶上的婆子在六月雪里加了一把碧梗。大家都说好吃,只有谆哥说米太糙,咽不下去。”
  太夫人笑起来,“他可是受不得一点点磨。”
  “可不是。”杜妈妈和太夫人说说笑笑回了东次间,正好遇到子夜家家户户放爆竹,此起彼伏,足足有两刻钟才停下来。
  徐令宜过来请太夫人去歇下,“明天一大早还要进宫朝贺。”
  太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吩咐三夫人几句“小心火烛”之类的话,伸手让十一娘扶着进了内室。
  十一娘和杜妈妈一起服侍太夫人卸了簪钗,净脸净手,换了小衣上了床,正要退下,却被太夫人一把抓住了手,然后从枕头下摸了个荷包递给她。
  “这是给你的,”她笑眯眯地望着十一娘,“压岁钱。”
  十一娘微微有些吃惊,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能接您的压岁钱……”
  没待她说完话,太夫人已把荷包塞到了她的手里,“还没过及笄礼,一样是孩子。听话,拿着,这是我给的。”
  十一娘见太夫人给得诚,笑着接了过来。荷包有些沉手,她道谢,揣在了怀里。
  太夫人看着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记得你是五月初五的生辰吧?”
  “娘的记性真好。”十一娘笑道,“我是五月初五子时生的。”
  “嗯。”太夫人笑着点头,“得好好操办操办才是……”
  十一娘没有放在心上。今年的五月初五她十五岁,要举办象征女子成年的及笄礼,自然比其他的生辰要办得隆重些。她只是笑了笑,服侍太夫人歇下,这才回了厅堂。
  谆哥儿还跟着徐令宽在放烟花,徐嗣诫却已在滨菊怀里睡了。见十一娘出来,三夫人揉了揉眼睛,“娘歇下了?”
  “嗯!”十一娘点了点头。
  三夫人朝三爷望去,“要不,我们也散了吧?”
  三爷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想了想,“也好,把这里交给小五吧!”
  三爷犹豫道:“要不我留下来吧?”一副不放心徐令宽的样子。
  “就交给他吧!”徐令宜笑道,“我们也该歇歇了。”
  三爷见徐令宜这么说,不好反驳,有些担心地看徐令宜叫了徐令宽进来嘱咐。
  徐令宽却是满脸的兴奋,“你们快去歇了吧!我保证让几个侄儿安安全全的。”
  徐令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带着十一娘和睡着的徐嗣诫走了。
  三爷和三夫人见状,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叫了秋绫来看着徐嗣勤兄弟,这才回了屋。
  
  十一娘洗漱出来,看见徐令宜正倚在床上拿了她之前放在枕边的荷包把玩。
  “娘给的。”她笑着解释道,“说是压岁钱。”她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
  徐令宜笑了笑,把荷包重新放回枕边,然后从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雕红漆匣子递给她,“给!”
  十一娘愕然。他什么时候藏了个匣子在枕头下面?刚刚铺床的时候都没看见。
  而徐令宜见十一娘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露出喜悦的表情,颇感局促,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很是随意地把匣子丢在了被子上,“不是过年嘛!”
  毕竟是好心送礼物给自己。十一娘忙拾了匣子,粲然笑道:“是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徐令宜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去睡了。
  十一娘就笑着打开了匣子。昏黄的灯光下,璀璨夺目的宝石光辉让她不由眯了眼睛,半晌才看清楚匣子里的东西。鸦青色的丝绒下,依次摆着十二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侯爷……”十一娘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这……”东西太名贵了。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接受。
  背对着十一娘的徐令宜感觉到她的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间就有了淡淡的喜悦,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十一娘就起来了,和徐令宜随意吃了两个肉包子,就开始按品着装。
  刚穿戴好,滨菊抱着徐嗣诫,还有三位姨娘、陶妈妈等人过来给他们拜年。
  徐嗣诫睡眼惺忪地倚在滨菊的肩上。
  十一娘笑着揉了揉他乌黑的青丝,拿出装了银锞子的荷包打赏所有人,又齐齐跟着徐令宜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已经起身,正让杜妈妈带果子点心,“最快也要到午初才能回。我记得有一年还拖到了未正。”
  这也是十一娘和徐令宜早餐不敢喝粥的原因。
  十一娘笑着点头,让徐嗣诫给太夫人拜了年,然后过去帮杜妈妈装匣子。
  三爷和三夫人来了,身后还跟着徐嗣勤、徐嗣谕和徐嗣俭。
  徐嗣俭进门就问:“谆哥呢?他还没有起床吗?”
  据说昨天他们玩到丑初。
  “我早起来了!”谆哥突然出现在门口,“我才没有睡懒觉呢!”他很不服气地瞪了徐嗣俭一眼,然后跑到太夫人面前祝太夫人“新春如意”。
  太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他转身跑到徐嗣诫的面前,“你给祖母拜年了没有?”一副要告诉他怎样做的模样。
  滨菊忙道:“拜了,拜了,一来就给太夫人拜年了。”
  谆哥满意地点了点头,惹得太夫人呵呵直笑。
  三爷和三夫人也笑起来,带了徐嗣勤兄弟上前给太夫人拜年。五爷扶着五夫人来了。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十分亲热。
  太夫人看看天色不早,留了杜妈妈在家,带着儿子、媳妇去了皇宫。
  一行人在午门前分手,徐令宜领了徐令宁和徐令宽去奉先殿朝见皇上,太夫人则领了十一娘、三夫人和五夫人去坤宁宫朝见皇后。
  宫门外早已设好了帷帐。内命妇在西北,公主在东南,外命妇在西南。
  进了帷帐,十一娘看到很多熟面孔。威北侯林夫人、林大奶奶、忠勤伯甘夫人、中山侯唐夫人、程国公乔夫人,还有林大奶奶的嫂子都在,却没有看见永昌侯黄夫人和黄三奶奶。
  太夫人带着媳妇上前行礼。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阗的笑语声。大家不由侧目,就看见七八个命妇簇拥着建宁侯、寿昌伯两妯娌走了进来。
  有人迎上前去打招呼,也有人站在原地含笑点头,还有人侧过脸去和身边的人说话,做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至于建宁侯夫人和寿昌伯夫人,则满脸笑容,热情地和迎上前的人打招呼,点头和那些含笑的人致意,场面十分热闹。
  十一娘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哼,低声道:“这可是在坤宁宫。太没有规矩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看这话是谁说的,却看见建宁侯夫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太夫人。”她远远地就和太夫人打招呼,“还是上次五皇子的丧仪见过。您身子可还好?”
  五皇子的夭逝不仅皇家伤心,更是徐家的伤心事。加上关于五皇子的夭折私底下还有一些传闻,大家听着建宁侯夫人话里有话,或露出好奇的目光,或露出愤然的表情,或皱着眉头,或幸灾乐祸地笑,俱朝着太夫人望去。
  被众人注视着的太夫人却神色自若,眼角眉梢动也没有动一下,“老身虽然年纪大了,幸而牙口还好,饭量不减。多谢建宁侯夫人关心了!”颇有些“廉颇虽老,还能领兵”的味道。
  太夫人绵里藏针的话锋大家都听得出来,不由得屏声静气地盯着两人看。
  那建宁侯夫人则心中暗恼。想当初,皇上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徐家在太后面前像乖乖儿似的。现在女儿做了皇后,就翻脸不认人了。三番五次拒绝杨家的好意不说,还指使文家的人和杨家争内府的瓷器生意。这一次要不给他们点厉害看看,只怕以后更嚣张,杨家哪里还有活路可走!
  想到这些,她心里冷冷一哼,似笑非笑地道:“太夫人真是好福气啊!有孝子贤媳,又子孙满堂,自然是吃得香睡得好了。”然后瞥了十一娘一眼,“对了,听说您新近添了位孙子,怎么也不带进宫里来给皇后娘娘瞧瞧?毕竟有永平侯夫人教导,想来礼仪风范都不同一般吧?”
  永平侯徐令宜在外面养了个小妾,儿子都三岁了才抱回家——这是近几日燕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见面就要互问“知不知道”的大新闻。谁不知,谁不晓!可这样直接,在这种场合……太少见了!
  满帷帐的人没几个能掩饰吃惊的,望着太夫人的有之,望着十一娘的有之,望着三夫人、五夫人的也不少。
  一时间,帷帐里落针可闻。
  自孩子的事传出去后,十一娘就有心理准备——出了这样大的八卦,谁遇到她估计都会说一说。她也有心理准备,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用太夫人的话应付所有的人。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口吻说出来。看样子,自己的“准备”还做得不够。她敛了笑容,神色凝重地望着建宁侯夫人。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恶意攻击,十一娘觉得不能客气,更不能退缩、容忍,得四两拨千斤地反驳。要不然这种人只会表现得更嚣张,甚至觉得你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不过,自己是媳妇,有太夫人在场,不能越过太夫人去反驳,要不然就失了礼数。她不由朝太夫人望去。
  而站在十一娘身后的三夫人则显得有些尴尬。都是四房做的好事!现在却让大家跟着一起丢脸。她朝五夫人望去,就看见五夫人蹙了蹙眉头。
  这个建宁侯夫人,不怪别人瞧不起!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她这样,不仅是在打徐家的脸,还打了皇后娘娘的脸。要知道,杨家是太后的外家,徐家是皇后的外家,太后和皇上又不是亲生母子。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针锋相对,让这些外命妇怎么想?恐怕不到半天,整个燕京都要传出太后与皇后不和的传闻出来了!五夫人也朝太夫人望去,只见太夫人扬眉一笑,“还真让建宁侯夫人说对了!”然后笑着拉了十一娘的手,“我这个媳妇,不是我夸,虽然年纪小,却进退有礼,行止有度。孩子交给她,我是一百个放心,一千个放心。”
  既没有肯定建宁侯夫人的话,也没有否定建宁侯夫人的话,更没有针对建宁侯夫人的话反驳,把事态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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